12月7日,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到訪沙特,出席首屆中國-阿拉伯國家峰會、中國-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峰會,並對沙特進行為期3天的國事訪問。
據媒體報道,預計此次訪問雙方協議涉及金額可能達到300億美元,並會就石油銷售交易使用人民幣結算進行談判,這將給全球資本市場帶來釜底抽薪的影響。
要知道沙特的石油儲備占到了中東地區的1/3、歐佩克組織內部的1/5,而且石油美元最初就是源於美國與沙特的一紙協議,隨後其他國家才紛紛跟進。
中國的石油進口量占到了沙特出口的1/4,如果中國與沙特的石油銷售交易中能夠使用人民幣結算,將在很大程度上削弱美元在國際市場的主導地位。
事實上,中國與沙特就石油銷售交易使用人民幣結算的談判已經提出了有6年之久,但今年的步伐明顯在加快。
今日的美元霸權,源於上世紀70年代形成的石油美元機制。
在金本位時代,美國憑藉絕對優勢的黃金儲備確立了美元世界中心貨幣的位置。到1971年,尼克松宣布美國拒絕同外國政府和央行用美元兌換黃金,美元和黃金脫鈎。
隨後1973年,第4次中東戰爭爆發,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決定集體漲油價,美國出現了石油危機,美元進一步貶值。同年,英、法、意、西德等國宣布匯率和美元脫鈎,布雷頓森林體系徹底土崩瓦解。
1974年7月,當時新上任的美國財政部長威廉·西蒙秘密前往沙特,同沙特政府進行談判並簽訂了協議,要求沙特以美元作為石油貿易的唯一結算貨幣,並大量購買美國國債,同時給出了優厚的交換條件。
雖然協議的具體條款至今仍未公開,但主要內容已是眾所周知:即沙特出口的石油一律以美元結算,並用賣油獲取的收益購買美國國債,換取美國在軍事、經濟、政治上的全方位支持。
沙特開了個頭之後,其他的石油輸出國也紛紛跟進,以石油換取美元,再以美元購買美債,投資美國的「石油美元」循環機制就此成形。
之後,「石油美元」和國際金融市場進一步結合,購買從美國國債擴展到所有以美元計價的風險資產,使得「美元——石油——美元計價金融資產」之間的循環機制更加成熟,影響範圍更廣,世界各國都捲入其中,甚至成為全球政治經濟局勢變化的基底。
到如今,雖然新能源技術方興未艾,但石油依然是能源界的第一把交椅,2020年的全球能源消費格局中,石油占比仍高達31.2%。
今年3月俄烏衝突之後國際油價的暴漲,更是讓大家都深刻地感受到石油仍是能主導經濟的命脈。
石油美元的機制,使得美元能夠充當着全球的硬通貨,而美聯儲也因此成為妥妥的世界央行,美聯儲的量化寬鬆或政策收緊,能夠影響到全球所有品類的資產價格。
不過,這種機制正在隨着全球格局的變化出現鬆動,尤其是2018年中國原油期貨市場問世之後,人民幣石油影響力逐步提升,對石油美元構成一定程度的競爭。
中國和沙特於1990年正式建交,到2015年,中國就成為沙特最大的貿易夥伴。作為工業製造大國,中國石油對外依存度較高,成為沙特最大的客戶,沙特也是中國最大的原油供應國。
兩國之間的經貿關係逐漸升溫。據報道,2016年沙特王儲薩勒曼首次訪華前,兩國就啟動了對華石油銷售以人民幣計價的談判。薩勒曼曾要求時任能源大臣仔細研究這一提議。過去6年,雙方就此話題的討論斷斷續續。
中國提出的「一帶一路」倡議,正好匹配了沙特旨在擺脫對石油依賴的「2030願景」,雙方簽訂了一系列有關能源交易與區域經濟合作的協定,中國在新能源汽車、5G和基建上的優勢成為雙方拓展合作的領域。
今年3月,《華爾街日報》就援引知情人士報道,沙特正考慮使用人民幣而不是美元來向中國出售部分石油。
當時俄烏衝突剛剛爆發,油價正處於暴漲期。阿布扎比商業銀行的首席經濟學家Monica Malik評論稱,「在油價強勁的時候討論使用人民幣交割石油,市場已經將此舉視為沙特加深與中國的關係的信號。」
另外一方面,沙特與美國在一系列問題上的緊張局勢加劇。為了緩解美國國內的通貨膨脹壓力,總統拜登7月份出訪沙特,但並沒有取得實際成效。相反,10月份,歐佩克石油組織宣布減產,白宮對此極為不滿。
多方面來看,沙特正在尋求加強與中國之間在商業、文化ˎ 科技等多領域的合作往來。
如果石油用人民幣結算成真,將徹底動搖當前「石油美元」的國際貨幣結算體系,人民幣由此找到了國際認可的錨定物,將進一步蠶食當前並不穩定的美元信譽基礎。
而且,以沙特在石油輸出國家的帶動能力,未來可能會有更多的石油交易採用人民幣結算,徹底打破美元的壟斷,有望建立全新的全球大宗商品貨幣體系。